塘浸風暴II｜老屈幼稚園3宗罪：唔交管理費 強行收回校務處 誣告賄賂老牧師

【更新】Channel  C於今日（11日）傍晚收到地政總署回覆，根據批地條款，「塘浸」須在教會大樓設立一間教會（面積不超過710平方米）、一間非牟利老人院（面積不少於2,250平方米）及幼稚園（面積不超過510平方米），如設立附屬設施，必須獲地政總署署長及相關部門首長批准，並在批地年期內維持及提供相關設施，如「塘浸」欲更改有關批地修款，必須徵求相關政策局或部門首長同意。就幼稚園被「塘浸」指控多用土地事件，地政總署會作出跟進。若發現「塘浸」在使用及營運幼稚園設施時違反批地條款，署方會採取適當的執行契約條款行動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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Channel C上周報道過九龍塘浸信會（簡稱「塘浸」）單方面宣布，拒絕跟浸信會奧基英文幼稚園續約，令到一眾家長人心惶惶。根據「塘浸」執事會主席林港生的回覆，列出多項不續約原因，包括幼稚園停止交「管理費」、3告教會，又拒絕委任教會代表入校董會，以上種種原因是否真有其事呢？到底事件的始末是怎樣發生的呢？今集Channel C會逐一拆解，揭開「塘浸」鮮為人知的真面目。

引發奧基幼稚園停運危機，一切要從2012年「塘浸」與幼稚園簽定的一份「承辦協議書」開始說起。根據Channel C 取得該協議書副本可見，當時雙方簽署十年合期約後，附加了一份補充文件，內容包括兩個事項，一項是雙方同意在支援教會工作上，在未來可按照幼稚園的發展作出進一步商討。而另一項，則是主席林港生和牧師黃達強指出「奧基」停止繳交15萬元「管理費」。

按照原文內容：「當幼稚園開始營運時，甲方（即奧基承辦公司Oasis Kindergarten. Ltd）需負責教會經常營運費用，包括水費、電費、清潔、保安、差餉、及電梯和幼稚園內用品的保養及維修費用（包括公共地方）。甲方需負責教會內的員工薪金及公積金開支。在目前雙方同意合共總額每月約港幣壹拾五萬元。」

據知，前半部份的水電、差餉、清潔等費用，幼稚園由2013年正式運作後，至今一直支付教會此等恆常開支，惟教會內的員工薪金及公積金部份，確實由2016年1月起開始停止支付。不過該筆費用並不是「管理費」，而且事實上整份承辦協議書，均沒有提過「管理費」三個字，加上該筆款項是由「塘浸」執事會開會決定停止收取，「奧基」當時亦是在被通知的情況下，按照執事會決定才不付款。

在「塘浸」擔任了近20年執事的資深會友BC，過往十多年更擔任「塘浸」書記，多年來將所有會議內容如實記錄，還井井有條地好好保存。他清楚記得，當年雙方在簽訂協議時，由於教會會安排教牧同工到幼稚園講道和傳福音，因此該筆薪金就順理成章由幼稚園支付，「但最後請人時冇轉返個僱主，僱主仍然都係教會！」而涉及的員工包括4人，每月薪金合共約10萬元。

不過，由於「塘浸」獲政府批地興建大樓時，地契條款寫明，該地每年以1000元租用，條件是大樓內必須營運一間老人院及一間幼稚園，以非牟利形式承辦，而所得的收益均用在院舍和學校的營運上。故此，有執事在2015年時揭發由教會聘請的教牧同工，卻由「奧基」支薪的做法，涉嫌違反地契，甚至存在利益輸送觸犯法例，倘被揭發，隨時可能被政府收回大收樓用地。

BC稱當時的執事會主席決定撥亂反正，隨即召開會議商討對策，並設立一個「幼稚園小組」，「希望話用正當正途的方法，由教會向幼稚園收錢。」怎料，「幼稚園小組」內有執事請來律師草擬了一封律師信，竟未知會執事會的情況下，自行做出一個「收費表」，詳細列明該15萬元每月支付的項目，包括支付2名保安員人工合共1.8萬元、1名行政文員薪金2萬多元、1名管理大樓設施工作人員的薪金約1.8萬元，以及1名清潔員工薪金1萬多元，另外預繳5.5萬元大樓保護維修費等，此外還要繳付一名牧者及傳道人的薪金。

「佢話呢度請兩個保安，但問題係都無兩個保安，咁佢就收多咁多錢啦！呢個executive staff 即係果個幹事，而呢個⋯⋯即係好多個staff未必係有嘅。而最大問題係預備金係唔應該收嘅，呢個building maintenance expenditure 收5萬，同埋呢個costs relating to special events呢個，係乜都未發生嘅，點可以收人哋5.5萬元呢？」BC直言，這封律師信內容可能構成教唆幼稚園「造假數」，遂當時的執事會主席立即召開召臨時會議，欲通過收回律師信。

「當時有8人即場簽名同意撤信，但其餘10多人就拒絕，仲有人帶隊離場，令會議出現流會。」而拒絕撤回信件的人，包括當時仍是執事的現任主席林港生，以及一些現屆執事。BC直言多次在月會上向眾會友解釋，律師信中列出收取15萬元的項目，跟當年2017年一宗港珠澳大橋石屎磚壓力測試造假案，極為相似，當時有至少19人被落案起訴串謀詐騙，當中有11人被判囚一至兩年。

眼見執事會出現分裂，幼稚園負責人為免犯險，在諮詢律師及會計師建議後，決定於2017年2月入稟控告「塘浸」，要求交回已支付合共300多萬元員工薪金。由於案件已進入司法程序，校方不便作出評論。

此時，「塘浸」執事會剛好出現換屆，以林港生為首的一班新執事於2018年正式上場。根據當年4月15日的執事會會議記錄，在跟進事項中，第六點「調解書的基本原則」的其中一項，竟預告了「幼稚園最多只可以營辦至2022年，不會續約」。

而最令人驚訝的是，當中的第四項：「教會已發信到幼稚園，有關幼稚園多用土地，若幼稚園未在14天內回應，律師建議可發一封律師信，包括新校董委任及取回多用地。」在Channel C收到主席林港生的回應中，他提到幼稚園動輒訴諸法律，但以上種種證據顯示，挑起訴訟的卻是「塘浸」執事會，一次又一次發律師信予「奧基」，而這次對幼稚園霸地指控，更是無中生有。

根據「奧基」收到「塘浸」的律師信中，教會提及要圍封3樓部份位置進行裝修工程，並通知「奧基」清走3樓多用途室的所有物品，否則在指定時間內未清走的物品，會被教會清理及後將追討有關費用。

「奧基」校長Julie Park坦言，收到有關信件感到相當震驚及徬徨，首先該多用途室隨着教職員人數增多，部份空間已作為校務處使用，但突然被逼遷，她不知道教職員可以到哪兒工作，而最令她感到摸不着頭腦的是，該多用途室屬於學校範圍，卻無故要在14天內搬走。

根據本台收到一份名為「2019關顧年：愛無界限」的文件，據知是黃達強牧師於2018年草擬的一份計劃書，不少執事都曾經看過，當中提到教會要收回幼稚園3樓超出地契所容許的面積，更講到明「收回地方會導致幼稚園運作出現一定困難」，但仍堅持要採取收地行動，全因為想擴大教會的發展，遂計劃書後頁附上一份建議圖則，計劃好收回多用途室後，將會間出一個「禮堂」、小型廚房、休閒活動室和小組活動室。

不過，做過40多年建築經理的BC，他退休前主要為承建商的授權簽紙人，負責規劃和監督起樓工作，因此他對當年教會大樓興建的情況最清楚，他反指，倘教會貿貿然收回幼稚園的 3樓多用途室，有可能會違反地契條款。

根據當年一份「深水埗潮語浸信會」（「塘浸」原名）的會議記錄，當時執事們成立了一個新堂裝修小組，商討興建大樓的細節，在該份第二次會議記錄中第9項，原來一早已列明「原老人院物理治療室用地，留作學校之用」。BC憶述：「咁當年老人院唔想畀咁多建築費，將呢間物理治療室撥返畀教會，但係如果教會攞晒呢，就會over咗地政批地條款的面積比例，所以當時喺裝修小組嘅會議上，就話將老人院嘅物理治療室，就撥畀個學校用嘅。」

因此，「奧基」開辦幼稚園時，按照大樓興建的圖則，佔用2樓306.556平方米的面積，包括1至6號房的課室、醫療室、茶房及男女教職員洗手間，而樓梯、電梯及走廊則與教會共用。至於3樓的多用途室，佔地面積為215.928平方米，按當年教會決定由幼稚園使用，因此，幼稚園2及3樓合共佔地522.484平方米，比地契規定多出12.484平方米，但地契同時列明，倘幼稚園要多用土地，只要獲教育局批准便可，而以上所有範圍亦於學校承辦時，獲得教育局批出的學校註冊證明書列明。

相反，教會2、3樓合共已佔地553.919平方米，倘取回3樓多用途室，便會超出地契規定的59.847平方米，違反地契規定。因此，教會取回多用途室自用兼指控幼稚園霸地，完全是不成立的。

「塘浸」除了接連發律師信，更疑有人向廉署舉報，誣告幼稚園靠賄賂奪取營運權。「喺2019年3月6日嘅朝早7點鐘到，ICAC有一男一女嘅調查員，大約7點鐘上到我屋企，要求帶我返ICAC總部，我都唔知發生咩事，我行事份人冇貪過人哋一分一毫，我咪跟佢返去囉！」擔任教會書記多年的BC坦言，整個事件至今仍歷歷在目，他抵達廉署總部後，人員讓他確認多份執事會記錄，又問他「有冇喺幼稚園營運權上收咗錢」，惟他一看，發現調查人員的文件不完整。

「我叫ICAC你一定要同教會攞齊晒啲會議記錄，你先可以知道全個picture，你唔可以斷章取義，拎一兩個月或某個月嘅會議記錄，就當人哋有事發生喎！」他稱，當時廉署人員有問他，在這事件中「有冇人做過貪污嘅事」，但他理直氣壯的說：「以我所知所見就無人有任何貪污成份！」

他其後得知，有人誣告幼稚園以每月支付1.2萬元予「塘浸」建堂牧師陳賜耀及其妻，以取得幼稚園的營運權。事件導致幼稚園創辦人及校監等人，當日一併遭廉署人員帶走，整個行動出動了大量調查人員，惟事件竟是「老作」，疑有人誤導廉署人員，浪費人力及公帑。

「愛心禮金係咁樣嘅，陳賜耀牧師喺我哋建堂時付出好大，中間佢不斷叫人捐錢，捐咗好多錢返嚟畀教會，所以教會至先起得成呢個建堂呢件事工！」在教會大樓建成後，陳賜耀牧師亦順利退休，BC坦言，當時教會內不少會友對陳牧師的終身奉獻深感恩惠，於是經執事會及月會通過，每月支付1.2萬元的「愛心禮金」予牧師夫婦二人，以答謝他們的貢獻，猶如退休金，沒想到卻遭人誣告。

而BC亦與當年多名資深執事，見證着幼稚園經過教會評審，按輪選、面試、評分，再經月會會友投票甄選出來。幸而，他將當年所有會議記錄如實陳述，才不致被有心人奸計得逞。而他當時更是以證人身份，到廉署協助調查，但卻不斷被教會內的人抹黑。

「喺ICAC未曾叫我去總部協助調查之前，有個執事嘅太太同我太太講，你老公貪污呀！」無故被人冤枉，BC感到氣憤難平，更反駁稱：「你唔好亂講呀，你咁樣我會告你誹謗㗎！」事後回想：「我懷疑當時佢哋已經部署咗呢樣嘢！」他其後多次在月會內舉手發言，希望能澄清事件，但卻遭主席阻止，有冤無路訴。

而作為老牧師陳賜耀的孫兒Brian，亦在「塘浸」長大，每次想起爺爺含冤受屈都感到相當憤怒，「我哋其實都多次要求教會，不如交代清楚件事，甚至有個道歉，或者還返呢件事一個清白，但到我阿爺離開世界嗰一刻，其實教會都冇一個交代！」

Channel C亦就事件向廉政公署了解，發言人回覆稱「不評論個別事件」，但「任何人如明知而向廉署人員作虛假報告，即觸犯《廉政公署條例》第13B條，一經定罪，可處罰款25,000元和監禁一年。」

由揭發「影子員工」事件開始，「塘浸」一連串攻勢沒完沒了，在過去5年，有人對幼稚園繼續大耍小動作。

小動作一：偷拍學童影片
2018年5月4日，一名女子拿着手機在幼稚園的停車場，偷偷摸摸的拍攝學童上落校巴。根據目擊事件的老師寫給「塘浸」主席的投訴信副本，可見事發當日早上11時45分，老師帶同第一批學童到停車場乘搭校巴，其間發現有人不斷拍攝學童上車情況。

其後，第二批學童上車時，再次被人舉機拍攝，當時校巴司機亦有向老師查詢拍攝者是誰，並透露當日早上9時，原來校巴送學童到返學，抵達學校時，已發現該名女子在偷拍。該老師擔心有人在未經校方同意下，向學童及老師進行拍攝，在投訴信中直言表示感到「莫名奇妙及不舒服」，且私隱受到威脅。為及學童的人身安全，老師即時聯終校長報告事件，才得悉竟然是「塘浸」職員所為。

事件對老師造成極大陰影，擔心學童的私隱受到威脅，終日擔驚受怕，害怕片段落入壞人手中，危及學童的安全。惟校方去信「塘浸」主席要求交代事件，但卻一直被無視，沒有作出任何解釋及回覆。

小動作二：不斷騷擾校長
2018年當新執事們決定不與幼稚園續約後，當時才剛受聘為教會主任牧師的黃達強，竟然在2018-19年間，不時走到校長室與校長Julie對話，起初校長都禮貌應對，但其後次數愈趨頻繁，內容更相當具滋擾性，校長忍無可忍下，向幼稚園負責人投訴，並於2019年2月向法庭申請禁制令，阻止對方再到學校向校長作出騷擾。

校長Julie表示：「我感到非常騷擾，因為他對我說不用擔心，倘他們取回幼稚園，我跟我的同事均能繼續做下去，所以我猜我將會在他手下工作。那一刻，我真的感到很困惑，我不明白他作為一個教會的牧師，究竟在說甚麼？」

小動作三：搬走47張椅子
2019年3月底，幼稚園邀請家長出席講座的前一天，職員按一般做法向教會員工借來47張椅子，並在3樓整齊排列好。沒想到，在15分鐘後，椅子竟突然全部消失。

根據事後職員向校長提交的事件報告，校長當時發現椅子消失，隨即着職員去查詢，卻在3樓電梯旁的一間房，發現黃達強牧師正訓示職員說：「不可以借。」職員遂向黃牧師表示：「我們只借一會兒而已。」但黃牧師說：「唔好意思，我們以後不再借椅子予學校了。」職員繼續求情：「一會兒不可嗎？」但對方答：「真的不可以。」

結果講座當天，校長只好安排眾人到2樓課室，坐小朋友椅子聽講座，難為了一眾家長。事後校長亦因此為學校添置一批新椅子，為免再有類似情況發生。

對於「塘浸」單方面公布不再續約，更在過去五年對幼稚園發出至少兩封律師信，一件又件具爭議性的事件，Channel C再次誠邀「塘浸」執事會主席林港生接受訪問，但至截稿前仍未有回覆。

目前，「奧基」為留守校舍一直沒有放棄，甚至有數十名「塘浸」會友簽名支持幼稚園營運落去，無奈「塘浸」在4個月前，經會友投票38贊成，11票反對，通過終止「奧基」繼續承辦幼稚園。到底幼稚園的命運會如何呢？