華人社會文化與龍一向有著密不可分的關係,適逢今年是甲辰年,又被稱為「青龍年」!Channel C就推出「香港尋龍記」,希望尋找一系列與「香港」及「龍」相關的故事,第一集我們就帶大家來到長洲,探訪這位拉糖藝術家Sugarman糖人杜煥,與大家分享拉出龍形糖果的故事!究竟要把糖拉出龍形有甚麼秘訣呢?龍,又是否最難最複雜的圖案呢?這位拉糖達人又有沒有嘗試把自己的技藝傳承下去呢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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拉糖藝術家「Sugarman糖人」,真名為杜煥,現居於長洲,擁有14年拉糖經驗,被問到「龍」這款圖案對初學者來說是否最困難的款式,他笑說:「一般人就會覺得整龍很難,但因為我被人考得太多,所以呢我就專門練多點龍,練得多就自然厲害一點熟悉一點!而龍的特別之處在於需要拉長,拉長一塊糖果時如果溫度不恰當,或者韌性不好的話,你就拉不了一條龍出來,或者會拉到一塊塊或斷斷續續,但其他動物就比較少這種要求,所以我們有時製作糖的時候,就會拉條龍出來看看糖果暢順與否,證明糖夠不夠美,久而久之,龍就變成用來量度糖夠不夠美的指標了。」
Sugarman又繼續解釋龍對一般人來說比較困難的原因,「製作時的動作比較複雜,因為需要繞來繞去,龍頭又比較複雜,又有角又有鬚,視乎你如何做及做多少。有時候我教授學生時會表示,不如你先做簡單一點,因為如果你做得太複雜時,糖都變硬了,不如先由少少開始慢慢做,熟悉多點時再多做少少,把個基本形先做出來,慢慢才豐富它。」說到底,很多事情都是熟能生巧,要做得好,還是需要多做多練習。
「做一條龍最麻煩的地方是要將糖的溫度控制,要心中即刻量度到,我要做幾多,前面要用多少時間,後面要用多少時間,這才可以把糖的前後平衝得好一點,才可以把它拉得暢順。」他表示龍的形狀很難拿捏,很容易會拉得不好,甚至乎變成四腳蛇或蜥蜴:「很多時開初大家做的時候,會教大家如何把糖拉得長又暢順,打造成你想要的形狀,而不是扁扁的,而是有龍身的感覺,圓圓的而非扁扁的。」
被問到最複雜的拉糖圖案是甚麼?還有甚麼圖案是更複雜呢?Sugarman指很多人都會有同樣疑問,「最複雜的東西是最簡單,例如用剪刀去剪一粒星,或者用手指去捏一粒星,要捏到相對完美,但糖仍在動,還一邊流下來,要維持完美比例,或者製作心形,其實比製作龍更難。我經常跟別人說,製作心形一點也不易,心形完成後流下來,形狀歪了怎麼辦?但龍形狀歪了少少,沒有太大問題,這邊高一點那邊高一點,雖然他複雜但自由度更高。」
說回Sugarman的拉糖故事及經歷,他表示自己是自學成師,為何他不拜師學藝呢?他解釋到:「因為小時候看到別人製作這些糖,當然跟現在的糖有差異,以往製作的人物及造型都有不同,甚至乎用的糖都有分別,但我自小就很喜歡,看到不捨得回家但又沒有錢買,但我很喜歡觀察他的製作過程,看看他如何製作一件作品,觀察他如何把糖拿上來,他在這個位置夾一夾就夾出頭部了,然後剪一下,又按了一下,猴子的頭部就出來了,再多剪兩下猴子的手就出來了。」他又指那些步驟記在腦海裡,小時候就很喜歡這些東西,長大後這些東西慢慢消失了,但心裡那個影像仍然很清晰「偶然看到仍然有人在賣相似的糖,雖然師傅不同,製作的糖果也不同,激活了我的記憶,自己可以找東西來試試,原來還有這些東西,不如找人來問問是甚麼糖,開初時完全不清楚,問師傅時那些是甚麼材料,告訴我是甚麼材料就可以了,他都不肯告知,那就算了,不肯說其實也是好事,另一種考驗來的,自己買了多種糖回來試,試了試才發現原來甚麼糖也可以,如果那個師傅告訴我用那款糖製作,可能我就呆呆的只跟著他用那款,其他糖我都不懂了,但因為我全部糖試過了一遍,我現就選的不是他用過的糖,而是選我喜歡的那款,那就變得不同了,所以很多時候很多東西加在一起,有很多前因後果推疊在一起,要不是被人拒絕,你可能在做『別人正在做的東西』,有時候拒絕了也是一件好事,繼續做呢然後不知不覺就做了14年了。」
Sugarman又很自豪地跟我們表示,由於自學成師,故很多工具都是自製的「閞初製作糖的時候,能夠完成時都感到好開心,可以捏到公仔,但你如何拿著那塊糖在街上製作?要有工具去維持那個溫度,而溫度就是最大的問題了,要製作一個適合它的煲去用,開初那些工具不是太熱就是不夠熱,很多不同方面的問題,中間經過無數次的不斷改良,我自己認為現在使用的爐具頗完美的。一樣東西如果你是很喜歡的話,如果你是很喜歡的話,你就會一直去解決那些問題,不知不覺就做了一段時間,一投入了之後就沒有計劃,可能我會做到死的那天。」
他又續指:「你看看那個盒,(表面上覺得)是一個木盒而已,有甚麼特別之處?但我那些木是在長洲拾回來的,因為我之前製作過一些盒子,由於內裡的溫度都頗高,所以呢如果用上一些品質不好的木,或者木材太新,木盒就會變形、收縮或者會有裂縫,令到整件事不美觀,然後我發覺舊木材收乾水份後,我製作完成後狀態很穩定,經過一段時間的高溫熱力後,仍然沒有變形,單單是要找這些材料已經要找很久了,找了回來後又要處理,我又不是木工,木工畫了圖製作出來的東西我又不喜歡,有些東西差半厘米我也不喜歡,那好吧我自己製作,所以我全部真的用手鋸,用一把手鋸製作,買了釘槍就在家中自己釘,塗了些白膠漿,不行的話有時再塗些超能膠,總之就完成它,穩妥又可以用。」
他更詳細闡述整個木盒的由來「這個最近才完成,稍有點歪,但我覺得還好,那是我早前拾到一條搖櫓,划船那條搖櫓的芯,有人棄權在路邊不知多少年了,連表面都已經炭化了,一抹就散開了,但其實木材很硬,我拾回來後打算用來製作這個手把,鋸了一小截出來後切開一半,然後打算用來作為柱子支撐,我打算用手鋸鋸一回就完成,誰料我鋸了6小時,鋸到半身癱瘓了,因為很硬,單靠一把手鋸,只有傻人才會這樣做,沒有人會這樣傻,但有時候就是不服氣,沒理由一條木也搞不定,我如何做人!」
被問到會否把拉糖手藝傳承下去?他這樣回應:「其實我已經傳承了給很多人,全香港很多中學,有部份有報名的學校都曾上過我的堂,計算過學生也逾千人,我又教過五名老師再幫忙教,我一個人教不了那麼多,所以教五名老師,讓他們再幫忙教,自立門戶自己再教。現在有一名學生來學糖,而且我一直也維持到中學及小學教授,稍後或許會再徹底一點多教一點,但我發現有些工具未成熟,如果你沒有工具,有時候會很難,我教你都沒有用,即是你寫書法,你連毛筆都沒有,你如何寫書法,寫書法你要練習先會變厲害,不是師傅教了學了就學懂了,不是這樣的,是因為你多寫多練習才會懂,你就需要工具,日日都在做的時候,怎會不行呢,多做就可以了。有試過法國、西班牙、英國(的學生),我去歐洲一些學校教授,特殊學校也有。」
他又表示去外地旅行也會到當地拉糖,「我有一些工具是旅行專用的,很小型的,去到當地有甚麼材料就用甚麼材料,其實全部糖都通用的,總之當地有甚麼材料就用甚麼材料,我背著一個箱子出外,材料就在那邊買,有煲就可以製作,煮完後加色就完成。」他又憶述到外地拉糖時的有趣經歷,「有一次在西班牙大街製作,就嚇到了那些外國人,例如在香港,那些人的反應是,這些是我們小時候看過的東西,女兒,你看看,這是媽媽小時候看過的,現在都沒有了。但外國人就全部都嚇呆了,甚麼來的?是糖來的?因為連他的爺爺也沒有看過,他們沒有這種東西,外國人的吹糖及製糖技巧與我們不一樣,因為文化差異關係,這些是我們祖輩流下來的絕活。」
政府不時都說香港缺乏人才,要輸入高才通人士,但事實上香港人才輩出,有很多「隱世高手」!但香港政府未有大力推廣及發展,面對傳承手藝的問題,Sugarman表示「我知道日本是有相似的東西,因為日本和中國的文化相近,然後我就發現有同樣的東西,也因為製作了糖,所以就四處找找還有哪些,有相關的製作糖果地方,日本是最多的,以現時東南亞來說,日本製作這類糖果製作得好,他們的系統做得好好,我聽說他們的視覺藝術大學生表示,畢業想投身這方面,他們覺得這種古老的藝術要傳承下去,我不知道香港有沒有這種熱情。」